大堰河——我想對你說

大堰河，我想對你說：

四十幾年，你受盡了人世的凌辱，

四十幾年，你經歷了奴隸的凄苦，

四十幾年，你養育了世間的兒女。

你，撐起了一個家；

你，喂養了整個世界；

你，受盡了全部的痛苦。

而你，卻什么也沒得到。

唯獨同你去的，

便是那，一個棺材，

幾束稻草，

一把紙灰，

和那無盡的痛苦！

你，深愛著你的乳兒。

你用乳汁將他喂養，

血液已溶入她的身體。

你是他，他是你；

你愛他，他愛你。

他，是你的，

他，深愛著你。

當太陽再次從東方升起時，

你便開始勞作了。

你撫摸著你的乳兒，

將他抱在懷里。

當你拍完圍裙上的灰時，

當你挖完地里的野菜時，

當你洗完換洗的衣服時，

當你喂完那肥胖的豬時，

當太陽再次向西方落下時，

你瘦弱的腰板，

終于，立直了！

他，是地主家的孩子，

他，即將離去，

即將去往“新家”。

啊！大堰河，別哭！

他深愛著你，

他會回來的！

當殘陽再次升起，

你卻笑著面對。

你笑著，拍著圍裙上的灰；

你笑著，挖著地里的野菜；

你笑著，洗著換洗的衣服；

你笑著，喂著那肥胖的豬；

你笑著，看著殘陽再次落下時，

挺直了腰板。

你笑了，笑自己是乳兒的親娘，

你笑了，笑乳兒已經結婚生子，

你笑了，笑新娘叫你聲“婆婆”。

你笑了，可為什么眼里含者淚水？

終于，你哭了，

哭的是那么傷心。

啊！大堰河！深愛著他的乳兒！

只見，

花兒謝了，

風兒停了，

鳥兒靜了，

就連天也暗了，

暗了，暗了。

你走了，帶著眼淚，

走了。

你走了，

在那雪花降落之時，

在那天昏地暗之時，

在那乳兒未來之時。

含著淚，

走了。

大堰河啊！一路走好！

我們會永遠將你記在心中，

永遠敬你，

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