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歌

戚夫人

【原文】

子為王[1]，母為虜[2]。

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

相離三千里，當誰使告女[3]？

【注釋】

[1]子為王：指戚夫人所生的兒子趙王劉如意。

[2]虜：指階下囚。

[3]誰使：即“使誰”。女：同“汝”，你。

【作者介紹】

戚夫人（？—公元前194年），又稱戚姬，戚姓。秦末定陶（今山東定陶）人，隨劉邦征戰了四年，是漢高祖劉邦的寵妃。劉邦死后，呂后立即著手殘害戚夫人，先暗殺其子趙王如意，然后命人欲去戚夫人手足，灼爛耳朵，挖掉眼珠，又灌了啞藥，再將其丟進廁所里，稱之為“人彘”，數天之后戚夫人慘死于這種極度暴虐的摧殘中。

【賞析】

戚夫人是漢高祖劉邦的寵妾，劉邦死后，她被呂后所囚禁，罰她舂米，最后被呂后殺死。《漢書·外戚傳》曰：“高祖得定陶戚姬，愛幸，生趙王如意。惠帝立，呂后為皇太后，乃令永巷囚戚夫人，髡鉗，衣赭衣，令舂。戚夫人舂且歌。太后聞之大怒，曰：‘乃欲倚子邪！’召趙王殺之。戚夫人遂有人彘之禍。”《春歌》就是戚夫人在春米時自編自唱的伴歌。

詩歌開頭說“子為王，母為虜”，三言六字，以母子地位之懸殊直抒內心不平，先聲奪人。緊接著說自己每天起早貪黑春作不止，生命危在旦夕，隨時可能發生不測。而末句“相離三千里，當誰使告女”，猶如一聲絕望的呼號，將心中的悲苦和對遠方兒子的思念傾吐而出。

從字面上看，《舂歌》句句明白易懂，但使人讀后感到心情沉重。戚夫人在詩中如泣如訴，字里行間充溢著慘凄憂郁之情。她深感不滿的是自己身為藩王的母親，卻在為別人做奴隸，被迫從早到晚不停地舂米，這樣的生活好比在死亡的邊沿上掙扎，卻沒有人能把自己這種處境告訴那遠在千里之外的兒子。她多么希望能有人來救她脫出這無邊的苦海啊！她在呼喊，在求救，這也是她唯一能采用的呼救的方式了。

本詩形式靈活，語言質樸，情感真摯。一個被侮辱與被傷害的弱女子形象呼之欲出，千百年來，打動了無數讀者的心，成為可以和《垓下歌》《大風歌》媲美的千古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