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覺得這世界太吵

還有那么多草木都沒說話

一座青山

消化了眾多的鳥鳴

而一條河流

絕不允許呼吸的魚上岸

天空

只剩下了雷聲

大地拒絕了更多的事物

向我們打探陽光和雨水的去向

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安靜

一切歡笑和悲鳴，都在自我克制

野花

放眼望去

所有的道路和景色

最后都歸于藍天

只有這些野花

小心翼翼地開在你的視野之內

心事重重的人

總會在這些野花中

找到最像自己的那一朵

夜再深

夜再深

都可一語道破

那些靠堆積

而不是沉淀起來的黑暗

最終都會落入時間的算計

那些靠堆積

而不是靠沉淀起來的光明

同樣也是

空杯子

很多時候

我只是沉默

我把自己的渺小

放到了桌面上

一只受過傷的鳥

它呈現出來的

不是翅膀的軟弱

而是對飛行路線的猶豫不決

我眼前

就有這樣一只空杯子

我想給它蓄滿水

但又擔心它會有別的用途

當我們老了

我愿意，悄無聲息地和你到老

不動聲色

不驚動別人

連女兒，都不讓她看見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

誰都不能插手，和說三道四

當我們老了

我們就老在自己的院子里

愛情

有的人

站在山坡上

扯著喉嚨一天天地喊

愛情就順著山坡滑下來了

有的人

放在心頭

一直默默地禱告

愛情就像糖渣一樣，慢慢地化掉了

而有的人

則是小心翼翼地翻過斷墻

愛情，就在某個夜晚

被偷走了

日子

日子是一天天熬出來的

白發和皺紋，以秒計

而其他卻經年累月

誰也別想抽身離開

生活像一個一個黑暗的小格子

把我們都裝了進去

是的，一部分人已經翻過了山坳

但一地的夕陽之后

就是慘白的，月光之美

擁抱

請擁抱我一下吧

讓我感受到你們的存在

青山，田野，河流

蛙鳴，鳥叫，和魚的呼吸

請擁抱我一下吧

或者，讓我擁抱你們

我分分秒秒

都可以站成一棵樹

化成一滴水

活成一只兔子，老鼠，甲殼蟲

我知道，在青山綠水間

一定有我的一條生路

不規則的窗戶

我用鏡子的反光，看見

其他人的小動作

那是從天性里

透露出來的禪機

又被表演的規則喚醒

而我在鏡子上面

呵口氣

剛好就有一扇不規則的窗戶

把他們的表演

框定在這個窗戶里

關于痛苦

關于痛苦

必須要有豐富的經驗

否則，我們會因此痛不欲生

當然，我們也有幸福

比如不痛的時候

比如，痛得一次比一次輕

一根針扎進肉里

和從肉里拔出一根針來

一個是開始的痛

一個是結束的痛

來路

有人從大路上來

有人從小路上來

從草叢中來，從爛泥中來

甚至，從石頭縫里蹦出來……

其實，大家都很辛苦

鳥兒從天上來

魚兒從水里來

青草從地里長出來

陽光從云層里面鉆出來

聽上去，來路都是那么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