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始善終

善始非善終不可，能善始而不能善終者，必遭失敗。

譬如玩球：甲方兩人，若打乒乓（球戲）。在最初的時候，甲方發球很猛，接球亦佳；乙方手腳慌亂，似乎有些吃不住。數分鐘后，甲疲倦了，既不能發球，又不能接球；乙大顯本領，連贏好幾個，勝了一局。甲能善始，不能善終，所以失敗。乙不善始，然能善終，所以勝利。

照這樣講，與其只求善始而不能善終，不如只顧善終而不求善始。

除了玩球之外，世上許許多多大事小事，是重結果而不重方法（手段）的，是注重終點而不注重開始的。畫家繪馬，總先繪頭，再繪身繪足，最末繪尾。但是古時有個著名美術家，他不這樣：他先繪尾！外行人看他畫馬，無不大笑。但是他的作品，人人歡迎，個個道好。可見我們的成功，全在結局，不在開手。西洋人那句古話“善始之事，功已半成”（Well begun is half done），實在靠不住，實在不可信。成功的人，雖然手段不妥，別人無不贊美。失敗的人，即使方法全是，誰肯誠心佩服？詩曰：

人生多少事，

全在乎歸結。

何必問方法？

但求無失缺。

原載一九四五年二月二十四日《新中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