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臨月觀峰

金聚泰

人人都知道泰山上有座日觀峰,但是,你聽說過這里的月觀峰嗎?

月觀峰位于泰山的西巔,是與雄峙岱頂東邊的日觀峰遙遙相對的姊妹峰。峰頂上建有一座四角亭,名“望月亭”,是賞月的好地方。據說晴空朗夜、星垂平野之際,登此峰可遙見濟南燈火,故又名“望府山”。也許有人會說,天下何處無月圓,不信這里的月亮就比別處的月亮叫人稀罕!就月亮本身來說,那當然不會,可是她在不同時間、不同地方所給予人的感受,卻是決然不同的。疏枝寒窗下,她素衣縞衫,寂寞而清冷；悠悠小湖邊,她凝目端睇,柔媚而嫻靜；素月如練,波光萬點,她為窮苦的漁哥們灑下點點碎銀,慷慨而大度；“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她在情男戀女間綰系紅線,溫善而熱情；“春江花月夜”,她給人以美的享受；“萬里關山月”,又讓人想起古戰場上鐵馬金戈相搏擊的蒼雄。在詩人不同的感受里,她有時是海的嬌女：“海上生明月”,有時是天的掌珠：“一輪秋夜月,幾顆曉天星”；到了文采飛揚的散文家筆下,則又成了“新月如眉,滿月如鏡,殘月如弓”了。啊,那么此朝此夕,此天此地,在我這個中原游客的眼里,這泰山上的明月又該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景呢?

懷著這種期待,我從泰山頂上的招待所走出來,踏著暮色,移步“望月亭”。先我而來的,已經有一些游客了,不用說,大家都是一樣的心情。出門的人容易相交,不一會兒,便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海闊天空地聊起來,京腔粵語,甚為交融。其中一個頭戴遮陽帽,腳蹬旅游鞋,長發披肩,清新得像三月的清晨一樣的女青年的聲音特別脆、特別響：“都說泰山高、泰山高,再高,我們不是也登上來了?”別看她貌似柔柳,倒真有點當代青年的氣魄呢!

暮色轉濃,暮靄像滔滔海浪從山谷間涌起,吞沒了四周的遠山,并迅速向我們身邊合攏,終于漫過了眼前最后一個山頭,于是一切都湮沒在夜色中。

忽然,一位通曉農歷的老同志若有所悟地咕噥道：“初一初二看不見,初三初四一條線……啊,對了,今天是初二,沒有月亮!”大家聽了,好不掃興!

借著夜色的掩護,山風不知什么時候從身后襲了過來。秋涼如水,直往脖子里灌,我情不自禁地緊了緊衣領,暗嘆道：果真是“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呢!正想離去,忽見山腳下的泰安市和修建于半山間的泰山索道站華燈驟放,萬戶通明,像海市,像水府,金堆玉砌,火樹銀花,構成一幅無比綺麗的圖景。我看著看著,忽然想到：天國雖好,畢竟虛幻,只有這美麗的人間才是實實在在的啊!難怪天上的那些仙女們放著“神仙”的日子不過,一個個都想落戶人間呢……

訓練提示

1.這是一篇寫景之作,作品的著眼點在泰山賞月,卻描寫了人間之情。

2.處理這篇散文,應當注意人物語言的“寫意化”和語言表達的文辭美、音韻美。

3.表達中還應注意語言敘述、議論、抒情、描繪的顯現與有機轉換。